每次在這種時候, 樂煢煢都能格外深刻鮮明地感覺到寧西顧有多年輕，他像有用不完的精力，愛欲滾燙到略沾上就仿佛要將人燒起來了。

做完以後。

寧西顧還抱她去洗澡。

寧西顧高大的身材和強壯的臂膀在此時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, 他可以輕輕松松地把她抱起來。

樂煢煢不想動。

寧西顧放好一浴缸的洗澡水, 調好浴鹽，把人抱了進去泡澡, 連浴帽都幫她戴好了。

樂煢煢靠在他的懷裏昏昏欲睡。

她與別人都有明顯邊界感，起初與她的小男友也有, 不知不覺就模糊了, 任由寧西顧照顧她, 反正很舒服。

寧西顧一坐下來就摟住她, 從後面靠過來，把臉頰貼在額邊, 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，倒不帶什麽淫/穢的意味。

他自己可能沒有察覺，不知不覺地越抱越緊, 有些勒，樂煢煢覺得喘不過氣來, 沒好氣地說：“你放輕松點, 我都快窒息了。”

寧西顧悶聲悶氣地“哦”了一聲。

樂煢煢聽他語氣還挺郁悶的, 問：“你怎麽啦？你郁悶什麽啊？我還沒郁悶呢。”

寧西顧長長嘆了口氣, 停頓了一下, 才問：“我們這不是分手/炮吧？”

他覺得樂煢煢不是做不出來, 這麽久了, 有時他還是摸不透樂煢煢的做事規律，要說在生氣吧，似乎也確實生氣, 但又願意跟他睡。她到底在想什麽呢？她好像只要覺得舒服就夠了，說不定明天他又會被甩了。

他甚至在懷疑樂煢煢是不是在安撫自己，讓自己好不要鬧事，她可以不留麻煩地分手。

樂煢煢聞言，眼睛都沒睜開，往後挪了挪，自己找了個舒服位置，靠在他肩膀：“你這個思路還挺新奇，我都沒想到……我覺得說不定可以有。”

寧西顧差點沒吐血，他真是自己挖坑往下跳：“算了，你當我沒問。”

樂煢煢挺想笑的，讓寧西顧吃癟她就高興。

寧西顧這人就是又清高又好勝心強，先前還老旁敲側擊地問她，說跟她的幾個前男友比，他的表現怎麽樣？樂煢煢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，聊著聊著才發現說的是某些少兒不宜的事情，她沒法子比，只說還行，寧西顧還蠻不服氣。

但是嘛，才二十歲的男人，不服氣有不服氣的資本。

兩人胡亂絆了幾句嘴，樂煢煢也不多正經，逗著寧西顧玩，她現在醒了一些，躺在寧西顧懷裏玩手機，翻看訊息。

她這趟晚宴蹭得好，沒花錢營銷也賺到不少流量，兩天下來漲了十幾萬粉，她美滋滋地說：“正好正好，本來想過幾天再上新品，趁著現在熱度高趕緊上了，一定能增加銷售額。”

寧西顧真是無語了，有時候覺得她聰明，有時候又覺得她好笨：“你只想著賣你那兩件衣服啊？這麽好的機會……”

“怎麽了？不然我還要趁機進圈當明星去嗎？”樂煢煢無語地說，“我現在挺自由自在的，我覺得蠻好。再說了，我是當明星那塊材料嗎？是憑我五音不全的嗓子，還是稀爛離譜的演技啊。”

寧西顧愕然，怔怔半晌。

方才問：“你原來知道你自己五音不全演戲稀爛啊？”

樂煢煢一點也不臉紅，很理直氣壯：“知道啊。我又不聾不瞎。”

寧西顧問：“那你去ktv的時候一直霸著麥，拍戲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好意思。”

樂煢煢厚臉皮地說：“去ktv唱歌是為了放松心情，唱得爛有什麽關系，拍戲嘛，我拍的就小視頻，湊合湊合就行，沒關系的。”她一邊說著，還一邊在翻論壇帖子，看到自己的美照就遞過去分寧西顧看，非要逼他誇誇自己。

寧西顧見她這樣自得自樂，一會兒覺得心情也被感染得好起來了，樂煢煢給他看了好幾個網絡笑話，是挺好笑的，他也跟著笑了，笑著笑著，過了一會兒，他又覺得更不安了。

他們在鬧分手，還笑，樂美麗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啊。

他想，樂美麗說明天再開始冷戰。明天是什麽時候呢？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啊，讓他不免懷揣了幾分僥幸心理，又想，也可能指的是天亮以後。

水溫漸漸涼下來，樂煢煢說：“都要泡發皺了，睡覺了，睡覺了。”

寧西顧心中猶豫：“我還有事想和你說。”

樂煢煢不以為然地問：“什麽事？那你快點說啊，我明天還得上班的。”

寧西顧其實想告訴她，她會得到機會參加宴會是他爸爸幹的，目的就是為了讓樂煢煢知道他的家世，但又覺得像在打小報告，太幼稚了。

他腦子裏還是亂糟糟的，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，可是又說不上來。這兩天他思考了很多，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，以樂煢煢虛榮貪財的性格為什麽會氣成這樣啊？他知道這其中可能有樂煢煢在欲擒故縱的成分，或許是在試圖拿捏他，但也有可能是真心喜歡他而生氣。

而他又太謹慎，無法拿她喜歡他的可能性去賭。

他知道，對付樂煢煢最忌諱是想得太多，可他就是這樣的性格。

越分析越混亂。

“我在尋求一個解決方法……”寧西顧審慎地說，“樂美麗，我一向以理智來判斷事物。但一切到了你身上時都失效了，我至今無法讀懂你的心中所想。”

“說實話，我現在很害怕等到睡醒以後你又要和我提分手。而我沒有籌碼，決定權在你手上。”

“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，但我又不想聽到你拒絕我的答覆。所以如果能有第三個選擇，你告訴我該做什麽才能挽回我們之間的戀愛關系，在我能力範圍內，我會照做。”

樂煢煢聽得一楞一楞的，她在水中轉過身來，水波輕輕地蕩漾起來，寧西顧試圖伸手抓她，被她反握住，她很直白地說：“可這不是你能做得到的吧？”

寧西顧倔強地說：“你先告訴我。你連說都不說，怎麽知道我做不到呢？”

樂煢煢低下頭，抿緊嘴唇，捏了捏他的大手。

寧西顧看見她彎曲纖美的脖頸，有沒包進浴巾的一綹發絲兒粘在她的鎖骨處，使他很想伸手去撥開。他自己都在困惑，這個女人是漂亮，但也不頂漂亮，為什麽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？

樂煢煢盯著他的手心，說：“可是，你又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。”

“我都說過了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”樂煢煢甜美的聲音在這深夜空蕩的浴室裏顯得有幾分薄冷之意，“假如一直這樣下去，我們遲早要分手。你還很那樣年輕，我呢，正在黃金年紀，如果把最好的日子都耗在你一個人身上，我想來想去，都覺得未免有些不值得。”

寧西顧看她臉上沒有笑意，當她是認真起來，連樂煢煢垂睫眨眼的陰影他都覺得如此憂悒柔弱，惹人憐愛。

他心尖酸澀。

愧疚感和罪惡感在胸口瘋狂膨脹。

看來樂煢煢也不是不喜歡他。他既覺得滿足，又覺得更難受了。

樂煢煢嘆了口氣，擡眸望著他，有氣無力地說：“那我作為姐姐，我年紀比你大，我想我得做到姿態好看。如果要分手的話，我也不想分得太難看。你知道，我是個怕麻煩的人。”

“但其實這兩天我也不是沒想過……”

寧西顧慢慢往下沈的心又像是攀上了一棵救命稻草，往上吊了一吊。

寧西顧握住她的手，半沈在水中，問：“想過什麽？”

樂煢煢挺不好意思的：“我說了你別笑我啊。我很認真的。”

寧西顧答：“你說吧。”

樂煢煢坐在浴缸裏也比他矮一截，得仰著頭和他說話。從寧西顧的角度看來，她素顏打濕的臉龐看上去更加稚幼天真，蜜珀色的眼眸幹凈明亮，望得他都要化了，她說：“我不是說過嗎？我說你那麽優秀，就算撇開別的，你也很優秀。”

“假如你從家裏出來呢？既然你也說那個家讓你很痛苦，你不如脫離出來，憑你自己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，我也有我的公司，我們一起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？”

寧西顧心砰砰直跳。

鼓噪得快炸掉了。

他快被樂煢煢感動死了，該說她傻呢，還是聰明呢，居然對他說這種話？在這偌大世界上，他終於找到一個不出於血緣關系而真心喜歡他的人了。

只喜歡他這個人。

樂煢煢又說：“那樣的話，我還挺想和你結婚的。”

寧西顧臉都紅透了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，嘴巴比腦子還要快一步：“……我也想。”

樂煢煢：“可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紀，還有好兩年，變數多著呢。”

寧西顧緊握住樂煢煢的手，再也不想放開了：“我真恨不得馬上到結婚年紀。”

“話是說得很好聽的。”樂煢煢為此欣慰，她能分辨出寧西顧這傻乎乎的語氣不是在騙他，嘀咕起來，“也不用太著急，就算真的要結婚，我也得想辦法讓我爸媽同意。上回聊天的時候我媽覺得私生子不能結親……”

聽到這裏。

寧西顧僵住了，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麽，感動還充斥在他胸口呢，像突然卡住，他問：“什麽私生子？”

然後就聽見樂煢煢問：“啊？你不是你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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